勁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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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機在密雲裏穿梭，機翼劃過彤雲，像是在暗夜裏踏浪前行的鯨。
林燁的心情像窗外的天一樣陰沈，她沒在吳淩風那兒得到想要的結果，哪怕接近的也沒有。
一個叁柒已經夠讓她煩的了，這個天茂又竄出來讓她糟心。
這個天茂拿著“金主爸爸”的銀子，每次投標都擺出一副不計成本、不惜一切代價的架勢，讓她恨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。
做生意啊，和打架一個道理：不怕對手實力強，就怕對手“不要命”。
落地時天已墨黑，林燁推著行李擠上擺渡車，電話響，她挪出一只手接起來，齊晟的聲音在悶熱的南方城市顯得尤為的冷：“壞消息，目前天茂第一。”
“沒法，這個鬼公司一副倒貼也要上的架勢。”
林燁嘆氣，歷經兩次廢標，她被各種神轉折磨得脾氣盡失。
齊晟在電話那頭不解道：“我找人摸過底，這個項目他們還真沒能力做，而且這麽多人盯著，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玩砸啊！”
“能把這個項目做好的公司沒兩家，我們爭取搶在他們面前做做工作，最好這一次讓他們這次把‘華麗麗登場’和‘灰溜溜逃竄’一並表演了！”林燁抽著眉頭陰沈沈說：“想玩空手套白狼啊？咱們這次想辦法幫它出個名！”
一個成熟的應用公司不是三五年能培育的，一個優秀的應用公司更加是依賴技術帶頭人的能力和眼界。
天茂這盤棋到底準備怎麽下，林燁真是很好奇。
……
兩周後，通迪，被緊急召見的陳穎和林燁幾乎同時邁入了五樓會客廳。
不多時秘書端進三杯咖啡，顧侒邁了進來。
幾步走到兩人對面坐下，他肅然道：“我得到可靠消息，天茂最終找了一家公司聯合開發B省的項目…”。
目光在林燁的臉上稍頓片刻，他沈甸甸扔出兩個字：“科訊！”
林燁的眼睛一瞬瞪圓了，從未在公開場合頂撞過老板的人，脫口而出：“不可能！”
理智瞬間回歸，她趕緊低眉順眼找補：“顧董，科訊我太了解了，不說超出華南的生意他們基本不碰，最重要，這個行業的應用他們從沒有涉足過，您的消息確鑿嗎？”
“消息自然是確切的”，顧侒進一步說道：“據我所知，科訊和金信的並購談了有一段時間了，至於他們和天茂怎麽搭上的，我不得而知。”
金信是行業裏第二梯隊的公司，雖然資質和研發團隊的水準離通迪還有不少差距，但在行業浸淫多年，也算頗有根基。
林燁呆望著他，啞然失聲。
向來雲淡風清的人，看著兩人凝重道：
“科訊我不多說，你們都很了解，以他們的資質、背景、運作項目的能力以及現階段一系列的舉動，未來註定會成為我們的勁敵！”
……
回到自己的辦公室，林燁關上門沒姿沒態地仰靠在辦公椅上發楞。
手機響了停、停了響，招魂般讓她回了神，瞥一眼屏幕，並不是啥必須即刻“接待“的人，林燁遲疑片刻，終究撥通了楊溢的電話：
“楊總，忙什麽呢？”
“剛開完會，找我有事兒吧！”這麽多年，楊溢早能通過她語氣語調洞穿她的情緒。
“您明天有空嗎，我去看您。”
“下午三點後有個會，早點來吧，中午一起吃個飯。”
林燁“嗯”一聲掛了電話，心裏五味雜陳——
作為公司股東和最重要的管理人員，楊總不可能對這個消息不知情，和她如此息息相關的事，為什麽沒給她知會一聲？哪怕暗示都行。
這麽多年過去了，她對楊總，並不比對顧侒少一分信任。
座機響，是顧侒：“是不是已經和楊總打過電話了？”
“嗯！”
“我們兩家公司目前的關系太敏感，他上要對老板負責下要對員工負責任，不告訴你是非常正常的，你別想太多。”
“明白的，放心”。
道理她懂，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。
…
翌日，林燁起個大早去白天鵝打包了楊溢愛吃的點心，出發前往深圳。
兩小時的車程，望著車窗外熟悉的不熟悉的街景她想了很多很多和楊總相關的事，想到兩人的初相識，想到無數次在她困難困惑時他遞給自己的手。
她沒有任何資格就任何事對他抱怨半分。
敲門進屋，她把點心一盒一盒拿出來壘在楊溢桌面，在他對面坐下了。
極少開玩笑的人，一本正經的地問：“沒下毒吧？”
林燁彎彎嘴角，眼眶一熱，想哭。
‘分得清競爭對手和敵人的關系嗎？，她終於明白上次在A省時他為什麽會沒頭沒腦問出這個問題。
這些年，不知多少競爭對手在背後詆毀她、在人前給她使絆子，甚至有人僅僅出於嫉妒就明裏暗裏收拾她，她從未覺得有所謂，就如她上次給出的答案一般：我分得清誰是朋友，其他人，我都不在乎。
但現在，她最信任的朋友變成了她的競爭對手。
“都做營銷總監的人了，怎麽還這麽藏不住事兒啊！”
眼看著她的眼眶變紅，楊溢起身給她倒了杯茶放面前，斟酌片刻，解釋道：
“時勢造英雄，公司這兩年一直在力圖轉型，很多結果是機緣巧合造成的，並不是蓄謀已久。”
林燁沈默點點頭。
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，也沒有任何資格要求他給她解釋，她只是心裏難受甚至惶恐，只想著過來當面確認一下：那些她放在心裏特別在乎的東西並沒有改變。
看她一副哀怨的樣子，楊溢不得已繼續道：“說點啥，有什麽要問的趁著我現在有那麽一點犯罪感趕緊問。”
“沒有”，林燁搖搖頭，誠實道：“就是害怕，害怕今後要和您和心遙相互算計，害怕因為工作影響到大家的感情。”
從此，她所面對的將是一個全新的江湖，她曾經最崇拜最信任的人，將會成為她強勁的對手。
“怎麽會？這個圈子就這麽大，兜來兜去總有機會碰到的”，楊溢看著她淡然道：
“你要這樣想：你之前是科訊的供應商，再後來變成我的朋友，而現在，你是我的對手…這些年我一點沒變，你卻一直在進步，我很為你驕傲。”
打開一盒桃酥，他推到林燁面前，哄道，“作為補償，我告訴你一件和通迪有關的事情——
除了我們以外，天茂還和叁柒談了三輪，沒成。”
……
時光倒回到一周之前，上海，中心區域一棟天藍色玻璃立面的摩天大樓，叁柒科技總部。
總經理辦公室，田立和吳淩風相對而坐。
調成震動的手機在茶幾上低聲嗡鳴。
田立撇一眼屏幕，看著吳淩風意有所指問：“約明天？”
吳淩風點點頭。
田立接通電話，客套道：
“劉總您好，抱歉，前兩次都在出差…好，那就明天下午三點，辛苦您親自跑一趟。”
掛完電話，田立端起茶杯喝一口，問道：“第三輪了，你到底怎麽想？”
吳淩風神色難辨回：“沒想好。”
田立俯身將一旁燒沸的水倒進茶壺：“有啥好想的，條件合適該婚婚該嫁嫁。”
“林燁找過我…”
“給顧侒當說客？”田裏掀起眼皮看向他，眉頭不由自主抽起來：“咱和他還有‘談婚論嫁’的基礎嗎？”
陰天，烏雲層層疊疊壓在城市上空，空氣猶如一塊巨型肉凍般沈悶，一場暴雨眼見著一觸即發。
吳淩風起身走到窗邊。
田立望著他的背影盡心盡職提醒道：“想要快速發展擺脫和通迪處處纏鬥的局面，和天茂聯手真是一次很好的機會，你可要想清楚了。”
凝了半天的雨雲終於按耐不住了，豆大的雨滴被風裹挾著，急促地拍在玻璃幕墻上，天幕急降，窗外混沌一片，吳淩風開口道：
“我媽走的那天，也是這麽大的雨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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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機在密雲裏穿梭，機翼劃過彤雲，像是在暗夜裏踏浪前行的鯨。
林燁的心情像窗外的天一樣陰沈，她沒在吳淩風那兒得到想要的結果，哪怕接近的也沒有。
一個叁柒已經夠讓她煩的了，這個天茂又竄出來讓她糟心。
這個天茂拿著“金主爸爸”的銀子，每次投標都擺出一副不計成本、不惜一切代價的架勢，讓她恨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。
做生意啊，和打架一個道理：不怕對手實力強，就怕對手“不要命”。
落地時天已墨黑，林燁推著行李擠上擺渡車，電話響，她挪出一只手接起來，齊晟的聲音在悶熱的南方城市顯得尤為的冷：“壞消息，目前天茂第一。”
“沒法，這個鬼公司一副倒貼也要上的架勢。”
林燁嘆氣，歷經兩次廢標，她被各種神轉折磨得脾氣盡失。
齊晟在電話那頭不解道：“我找人摸過底，這個項目他們還真沒能力做，而且這麽多人盯著，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玩砸啊！”
“能把這個項目做好的公司沒兩家，我們爭取搶在他們面前做做工作，最好這一次讓他們這次把‘華麗麗登場’和‘灰溜溜逃竄’一並表演了！”林燁抽著眉頭陰沈沈說：“想玩空手套白狼啊？咱們這次想辦法幫它出個名！”
一個成熟的應用公司不是三五年能培育的，一個優秀的應用公司更加是依賴技術帶頭人的能力和眼界。
天茂這盤棋到底準備怎麽下，林燁真是很好奇。
……
兩周後，通迪，被緊急召見的陳穎和林燁幾乎同時邁入了五樓會客廳。
不多時秘書端進三杯咖啡，顧侒邁了進來。
幾步走到兩人對面坐下，他肅然道：“我得到可靠消息，天茂最終找了一家公司聯合開發B省的項目…”。
目光在林燁的臉上稍頓片刻，他沈甸甸扔出兩個字：“科訊！”
林燁的眼睛一瞬瞪圓了，從未在公開場合頂撞過老板的人，脫口而出：“不可能！”
理智瞬間回歸，她趕緊低眉順眼找補：“顧董，科訊我太了解了，不說超出華南的生意他們基本不碰，最重要，這個行業的應用他們從沒有涉足過，您的消息確鑿嗎？”
“消息自然是確切的”，顧侒進一步說道：“據我所知，科訊和金信的並購談了有一段時間了，至於他們和天茂怎麽搭上的，我不得而知。”
金信是行業裏第二梯隊的公司，雖然資質和研發團隊的水準離通迪還有不少差距，但在行業浸淫多年，也算頗有根基。
林燁呆望著他，啞然失聲。
向來雲淡風清的人，看著兩人凝重道：
“科訊我不多說，你們都很了解，以他們的資質、背景、運作項目的能力以及現階段一系列的舉動，未來註定會成為我們的勁敵！”
……
回到自己的辦公室，林燁關上門沒姿沒態地仰靠在辦公椅上發楞。
手機響了停、停了響，招魂般讓她回了神，瞥一眼屏幕，並不是啥必須即刻“接待“的人，林燁遲疑片刻，終究撥通了楊溢的電話：
“楊總，忙什麽呢？”
“剛開完會，找我有事兒吧！”這麽多年，楊溢早能通過她語氣語調洞穿她的情緒。
“您明天有空嗎，我去看您。”
“下午三點後有個會，早點來吧，中午一起吃個飯。”
林燁“嗯”一聲掛了電話，心裏五味雜陳——
作為公司股東和最重要的管理人員，楊總不可能對這個消息不知情，和她如此息息相關的事，為什麽沒給她知會一聲？哪怕暗示都行。
這麽多年過去了，她對楊總，並不比對顧侒少一分信任。
座機響，是顧侒：“是不是已經和楊總打過電話了？”
“嗯！”
“我們兩家公司目前的關系太敏感，他上要對老板負責下要對員工負責任，不告訴你是非常正常的，你別想太多。”
“明白的，放心”。
道理她懂，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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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林燁起個大早去白天鵝打包了楊溢愛吃的點心，出發前往深圳。
兩小時的車程，望著車窗外熟悉的不熟悉的街景她想了很多很多和楊總相關的事，想到兩人的初相識，想到無數次在她困難困惑時他遞給自己的手。
她沒有任何資格就任何事對他抱怨半分。
敲門進屋，她把點心一盒一盒拿出來壘在楊溢桌面，在他對面坐下了。
極少開玩笑的人，一本正經的地問：“沒下毒吧？”
林燁彎彎嘴角，眼眶一熱，想哭。
‘分得清競爭對手和敵人的關系嗎？，她終於明白上次在A省時他為什麽會沒頭沒腦問出這個問題。
這些年，不知多少競爭對手在背後詆毀她、在人前給她使絆子，甚至有人僅僅出於嫉妒就明裏暗裏收拾她，她從未覺得有所謂，就如她上次給出的答案一般：我分得清誰是朋友，其他人，我都不在乎。
但現在，她最信任的朋友變成了她的競爭對手。
“都做營銷總監的人了，怎麽還這麽藏不住事兒啊！”
眼看著她的眼眶變紅，楊溢起身給她倒了杯茶放面前，斟酌片刻，解釋道：
“時勢造英雄，公司這兩年一直在力圖轉型，很多結果是機緣巧合造成的，並不是蓄謀已久。”
林燁沈默點點頭。
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，也沒有任何資格要求他給她解釋，她只是心裏難受甚至惶恐，只想著過來當面確認一下：那些她放在心裏特別在乎的東西並沒有改變。
看她一副哀怨的樣子，楊溢不得已繼續道：“說點啥，有什麽要問的趁著我現在有那麽一點犯罪感趕緊問。”
“沒有”，林燁搖搖頭，誠實道：“就是害怕，害怕今後要和您和心遙相互算計，害怕因為工作影響到大家的感情。”
從此，她所面對的將是一個全新的江湖，她曾經最崇拜最信任的人，將會成為她強勁的對手。
“怎麽會？這個圈子就這麽大，兜來兜去總有機會碰到的”，楊溢看著她淡然道：
“你要這樣想：你之前是科訊的供應商，再後來變成我的朋友，而現在，你是我的對手…這些年我一點沒變，你卻一直在進步，我很為你驕傲。”
打開一盒桃酥，他推到林燁面前，哄道，“作為補償，我告訴你一件和通迪有關的事情——
除了我們以外，天茂還和叁柒談了三輪，沒成。”
……
時光倒回到一周之前，上海，中心區域一棟天藍色玻璃立面的摩天大樓，叁柒科技總部。
總經理辦公室，田立和吳淩風相對而坐。
調成震動的手機在茶幾上低聲嗡鳴。
田立撇一眼屏幕，看著吳淩風意有所指問：“約明天？”
吳淩風點點頭。
田立接通電話，客套道：
“劉總您好，抱歉，前兩次都在出差…好，那就明天下午三點，辛苦您親自跑一趟。”
掛完電話，田立端起茶杯喝一口，問道：“第三輪了，你到底怎麽想？”
吳淩風神色難辨回：“沒想好。”
田立俯身將一旁燒沸的水倒進茶壺：“有啥好想的，條件合適該婚婚該嫁嫁。”
“林燁找過我…”
“給顧侒當說客？”田裏掀起眼皮看向他，眉頭不由自主抽起來：“咱和他還有‘談婚論嫁’的基礎嗎？”
陰天，烏雲層層疊疊壓在城市上空，空氣猶如一塊巨型肉凍般沈悶，一場暴雨眼見著一觸即發。
吳淩風起身走到窗邊。
田立望著他的背影盡心盡職提醒道：“想要快速發展擺脫和通迪處處纏鬥的局面，和天茂聯手真是一次很好的機會，你可要想清楚了。”
凝了半天的雨雲終於按耐不住了，豆大的雨滴被風裹挾著，急促地拍在玻璃幕墻上，天幕急降，窗外混沌一片，吳淩風開口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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